濯尘

优雅地爬行

【不负韶华|16:00】长顾·酒醉

【长顾】酒醉

#太始元年正月十六击鼓传花后续

#醉酒 剑舞 重温当年调戏青涩小长庚(bushi)

#新年快乐!

#5k+,请慢用


        击鼓传花轮了几轮,几盅残酒下肚,夜渐深了。一众贺寿的宾朋知情识趣得很,道是侯爷大病初愈,不好闹得太过,三三两两地告辞退了。长庚早把靠西的一溜厢房都腾了出来,赴宴的众人便由仆从引着,各自回房歇下。

         晚宴方散,灯烛还未撤尽,晃晃悠悠,明明灭灭,悄没声地给那院中新落的晴雪添上了几分颜色,自有一股残余的喜乐自在。长庚平素从不饮酒,今日不过浅酌了四五杯,思维尚且清醒,头脑却有些醉酒后的飘飘然之感。索性四下无人,他便也不再端着人前温文尔雅的翩翩仪态,两指一勾,便搭住了顾昀的袖子,随即整个人都揽了上去,笑眯眯地挂住了他的大将军。

        “子熹,生辰快乐。”

        他的呼吸有些烫人,带着点梨花白的醇香,叫夜色的寒凉凝作了水雾,轻轻巧巧地落在了顾昀的颊侧,又很快凉了下去,一点意犹未尽的触感。

        顾昀被这一大块温热的躯体搂着,转头便是长庚饮酒后愈发浓烈的眉眼,叫那双深目中漫溢的情意一晃,莫名也有些微醺。他极不讲道理地把这归结于长庚给他下的“禁酒令”,一面暗叹着酒量不复当年,一面心安理得地享受起大美人的“投怀送抱”来。

         他一手捻玩着长庚散落的青丝,一手虚点了点长庚的眉骨,调笑道:“既然是臣的生辰,那陛下有什么赏赐要给臣的?”

        “自是有的,你跟我来。”长庚大概是真的有些醉了,依依不舍地把自己从顾昀身上撕下来时,还无意识地蹭了蹭对方雪白的襟口,像极了垂着耳朵撒娇的犬类。他伸手握了顾昀的腕子,也不知怎么带了点孩童春游的兴奋劲儿,撒欢儿似的,就要扯着今日的寿星在别院里七拐八弯地绕。

        顾昀难得看到长庚这么不着调的一面,觉着新奇极了,便干脆一声不吭由着他摆弄。才走了几步,就见这半醉的大狗用力撑了撑眼皮,薄唇无意识地抿起,也不知是确认了些什么,手臂一收,紧跟着倒退了两步,把自己又牵回了顾昀身边。

         他腕子也不握了,手臂一弯,改了半搀扶的姿势,坚实可靠的臂膀舒展出去,稳稳地圈住了顾昀,近乎是一个环抱的姿势。

         “夜里没掌灯,我这边扶着,子熹也仔细点脚下。”

         经了这半年多的调理,顾昀耳目上的旧疾已好了大半,只是毕竟沉疴难医,落下了些夜里瞧不清物什的毛病。好在他这些时日大都在侯府养病,晚上也不大出门,倒也没闹出什么笑话来。其实医治到现在,真说夜里连道也走不清倒也不至于——他半瞎了十几年,光练也该练出来了——只是长庚对他的事总是过分小心,但凡顾昀夜里出门,便必定会在狐裘外再给他搭一盏灯笼。顾昀也乐得享受他家太始帝小媳妇儿似的关怀,以至于堂堂大雪天里穿单衣的西北一枝花,如今出门竟肯把自己裹成个球,安安静静地坐轿提灯,给茶馆小倌提供了不少说头。

        若要论此情此景,说到底也就是随手摘一盏宫灯的事,可一来四下无人,二来酒意上头,长庚平日收敛得极好的掌控欲就这么偷偷冒了尖,在顾昀的纵容下愈发肆无忌惮了起来——

        “子熹,低个头,前边有树枝。”

        “子熹,小心脚下,往我这来点。”

        “子熹……”

        长庚一向不喜欢学沈易唾沫四溅的做派,那样实在过于埋汰,有损他温文尔雅的形象。以前顾昀还聋着听不清时,他便常是凑得极近,一来二去成了习惯,直至如今顾昀的耳朵早好了八九成,长庚也还是喜欢凑在他耳边低声私语。

        顾昀原先嫌他实在太腻歪,兼之耳侧敏感,着实有些受不住这耳鬓厮磨的软语温存。但这就是件小事,单独拿出来说矫情又麻烦,他便忍着没提。这么半年多下来,他早习惯这个时不时枕在他肩头的大挂件,还另辟蹊径地咂摸出了点“红袖添香”的温柔小意来,此时听着长庚这久违的碎碎念,眼角眉梢都不自觉挂上了点无奈的笑意。

        夜凉如水,几点碎星漫洒在琉璃蓝的天幕上,风过林梢,还未吐芽的秃枝也摇晃起来,像一个个憨态可掬的醉鬼。

        两人穿过别院内屈曲盘折的小路,最终在一片桃花林前停了下来。

        就见满树繁花,一片粉霞层叠,有了夜色的掩映,更多了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旖旎,偶有晚风一吹,便落了人满身的武陵色。

        “这边再过去些便是特意引来的一池温泉,因而附近要较京中温暖许多。桃树是早就栽下的,花开得也早,刚好能在十六这日绽到极盛。”长庚回了头,一双眼亮得惊人,仿佛把天上的星子都尽数盛了进去,“子熹,侯府的桃花年年盛放,可惜你总不在家,便也无人赏玩。如今,却不知侯爷可否赏脸,赏一赏这满园春色?”

        顾昀定定地看着他深邃的眉眼,忽而提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陛下可还记得那次下江北?”

        长庚“嗯?”了一声,不知他要闹哪出,有些困惑地抬头看他。

         “没什么。”他挑了挑眉,脚下一动,便倏然欺近了当今天子。长庚愣神间只听得他近在耳畔的一声轻笑,半边身子还没来得及麻上一麻,腰间佩剑便已叫顾昀一抖手抽了出来。


        “陛下,瞧过舞剑么?”


         今日算是私宴,顾昀没着朝服,只作了寻常清贵人家的公子打扮,雪白的箭袖绣了银丝,拿上好的小牛皮打的两只护腕紧紧束好——那护腕上的花纹还是长庚闲着没事时自己捣鼓的。又为着生辰日图个喜庆吉利的好彩头,他临赴宴时被长庚缠着在外头罩了一件绛红洒金的宽袍,持剑负手,往树下一站,只那么似笑非笑地一回眸,便夺去了陛下半身魂魄。

        长庚莫名有些口干舌燥,被酒气一蒸,便越发上头。他下意识地攥了攥顾昀还留在他那儿的剑鞘,稳了稳心神,眼神却好似粘在了顾昀身上,连眨眼都要忘了。

        顾昀少时趁着酒性飞花落剑,手上舞的那是花魁的绣剑。那是专为剑舞做的软剑,剑身轻薄,飘逸灵动,韧性也足,哪怕女子也能单手使动。而长庚的佩剑虽说装饰性和象征性的意味居多,却毕竟是把货真价实的重剑,刃口锋锐,剑脊厚重,沉稳有余而灵巧不足,按理来讲并不适合剑舞。但奈何顾昀武将出身,连最重的大铁弓都能随意拉开,一把佩剑实在是不够他看的。只见他手腕几抖,青光霍霍,剑气森森,直把飘飘落英斩作春泥,铮铮重剑弯作新月,愣是将一柄帝王佩剑舞出了轻若无物之感。

真是:

㸌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长庚看得几欲痴了。他的大将军雄姿英发,凌厉逼人,利刃出鞘,却是头一回不为杀敌饮血。

     顾昀愈舞愈近,转瞬间便已欺至身前。那两颗惑人的朱砂红痣在长庚眼中陡然放大,紧接着,微凉的铁器便抵上了他的下颌——那是顾昀翻手倒提了长剑,拿剑柄虚挑了他的下巴。

        “小美人儿,发什么呆呢?”

        “子熹……”长庚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那狗鼻子整个欺身上来,隔着点距离,将触未触地轻嗅了嗅他的唇角。

        “啊,醉了。”

        他的眼神是刻意做出的迷离,却更显得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叫长庚几乎想不管不顾地吻一吻他眼角的泪痣,偏又被他游鱼似地滑了出去。

        他陡然换了种舞法,跌跌撞撞,摇摇摆摆,仿佛真叫长庚唇间那点残余的梨花白熏得醉了,却自有一番行云流水的洒脱滋味。他举剑倒悬,柔韧的腰部向后弯折了下去,张口作接酒状;倏而又一个云里前桥,提剑侧指,腕不动而剑尖颤,眼波流转,轻轻巧巧地落在长庚面上,须臾一笑,又似是在邀人共饮。

        他眼中的情意是缠绵轻佻的,手中的剑便也舞得缱绻葳蕤。如此的翩翩如玉,如此的倜傥风流,仿佛那横陈在岁月间的兵荒马乱与时局动荡从未在他少年人意气风发的骨肉上留下任何印记,仿佛,他还是雁回小镇上那个携着长风马嘶、漫不经心的少年将军。

        风华绝代,国士无双。

        一瓣桃红翩然而下,叫顾昀趁着醉意拿剑一挑,轻飘飘地停在了半空。他脚下几个错步,步伐凝滞迟缓,牵扯出酒气蒸腾,寒芒几闪,腕上却是另一番的洒脱凌厉。长庚似有所觉,上前两步伸手一接,那花瓣上却原来是雕了字的——

        那是一个“河”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顾昀那儿早已雕好了第二个字。就见他双指一夹,将那花瓣轻轻送了出去,话音里带着点佻达的笑意,道:“陛下,接好喽!”

        这回是一个“清”字。

        再接着便是“海”字,是“晏”字,是“四”字,是又一个“海”字,是“昌平”的“昌”字和“平”字。

        是繁花雕就的“河清海晏,四海昌平”。

        见什么人做什么表情如长庚,在这一刻,突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肌肉该怎么摆了。

         他应该是想笑的,他的大将军给了他一个“河清海晏”,又送了他一个“四海昌平”,放眼天下,再也没有比这更叫人珍重爱惜、欣喜若狂的了。可他偏生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顾昀命悬一线时的惨白面容,想起了那人离京南下时背上那么厚重的一块钢板,想起他无意识摔跌在钟老将军的灵堂前时、咳出的那一大口鲜血。

        还有那么多个回京后于说笑间便昏睡过去的午后傍晚,那样消瘦,那样苍白,那样浓的药气和纵横交错的伤疤。

        太不合时宜了,长庚在心里默想着,眼眶却止不住地酸涩发胀。那八片雕了字的花瓣被他攥着手握在拳里,却又小心翼翼地留出了足够的空间,明明是再轻不过的事物,却因着承载了太多太浓烈的悲欢喜乐而重逾千斤。

        那是顾昀的一生所向,也是长庚的毕生宏愿。

        “呦,怎么了这是?”顾昀一回眼,便瞧见了长庚微红的眼眶,有些好笑,心头又像叫毛爪子轻轻按了一下,柔软得不行。他一手倒提剑柄,一手从花树上折了一枝开得正艳的桃花,眉目含笑地走到长庚面前,倾身上去,近乎是面贴面地将那一枝犹带着碎雪的桃花戴在了长庚的鬓角。

        他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番,叹道:“人面桃花相映红。陛下的美色,实在比美酒更叫人沉醉。”

        长庚没管自己头上的花枝,只目光沉沉地看着顾昀,问道:“侯爷可还记得上次吃醉了酒,你对我做了什么来着?”

        


         “你上次说让我别怕,跟了你,以后对我好……也作数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混账话?”

         “去年正月在侯府,在你房中,你扒我衣服时说的。”



        顾昀眼珠转了转,身子一沉,便整个人倒在了长庚身上,刻意带了醉态的眼神自下往上地一扫,最后轻盈地停在了长庚唇间,如蜻蜓点水,蝶吻春花,搔得人心痒难耐。他的眼神是介于专注与迷离的沉醉,眉目舒展,唇角带笑,连带着眼角耳垂上的两点红痣都艳得逼人。

        他未说一个字,却从浑身上下眼角眉梢里都透出“醉”字来,是对长庚方才问话的回应,也是挑逗。

        长庚叫他瞧得滚地投降,喉结滚了滚,道:“义父既然醉了,那便由孩儿扶您回房罢。”

        桃林后不过百来步远隐着一间房屋,早早便收拾好了,正好叫这半醉的扶着装醉的一对醉猫儿夜里歇息。

        长庚半搂着人进了屋,方掌上灯,便叫顾昀一翻身扑在了床塌上。

         纱帐半垂,一灯如豆,掩映出一方小天地的昏黄迷蒙。顾昀半撑在长庚上方,带着薄茧的手指暧昧地抚过长庚的眉心面庞,微一挑眉,张口调笑道:“这是哪儿来的大美人,怎么跑到我的床塌上来了?就是不知年岁几何,家有何人,晓不晓得你出来做,这种事啊?”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的四字,轻佻得像个整日流连秦楼楚馆的浪荡子,眼含笑意地看着长庚的反应。

        “奴自幼怙恃仳离,叫姨娘发卖去了青楼,日日受那老鸨儿责打欺辱。幸得侯爷垂怜,给奴赎了身,奴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了。”长庚在江北的那两月好生染了些水乡的吴侬软语的娇憨气,这么含羞带怯地学那小女儿情态,实在别有一番滋味。

        顾昀怔了怔,听着他话里带出来的三两幼年凄苦,心里又是一软。

        “让我疼疼你。”他轻挑了那双多情眉,拿手指勾了勾长庚的下巴,直接低头吻了下去。       

        对于顾昀这种世族清贵出身的公子哥儿来说,呷香是有讲究的。不能太青涩,也不能太急色,讲究的是节奏和眼神,如同喝茶品茗,得细细咂摸,慢慢回味,将那起始的顺滑,中调的冲劲儿一并最后的回甘于唇齿间一一分辨,才有余韵之无穷。

        可惜长庚在这方面一向急躁,像个没藏好尖牙的狼崽子,以致顾昀这一身风月场里熏出来的本事竟几无用武之地。

        顾昀的嘴唇有些微凉,柔软温存地覆上了长庚的眉眼,像是在对待什么极珍贵的事物,继而嘴里含糊着笑意,又细细密密地向下吻去,临到头,还轻轻咬了一下长庚的鼻尖。

        长庚的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顾昀早将那年正月里的酒醉忘得差不多了,却不知他当时将长庚认作了姑娘调戏,也是这么一本正经地自眉心往下亲吻,再在最后撬开了长庚毫无意志力的牙关,给了心如擂鼓的小义子一个漫长的折磨。

        长庚反手搂住了顾昀的腰背,另一只手有些急躁地摁住了顾昀的脖颈,仰头迎上了顾昀的唇。

        他吻得蛮横不讲理。这许多时日里为着顾昀伤病的身体,他一向是隐忍的,至多不过浅尝辄止,生怕一时放肆过了火,最后一发不可收拾。但他今天大概是醉得过了,梨花白的后劲太足,扰了他的清明,叫他只想溺死在顾昀云遮雾罩的桃花眼里,不去管今夕何夕。

        顾昀自然是随他去——那点小伤小病在他眼里还真算不上什么事,更何况早养得八九不离十了,也就长庚还跟个老妈子似的磨磨叽叽地穷讲究。他乐意不动声色地惯着宠着,叫长庚天天管着他穿裘禁酒,那是他对长庚克制自苦的心疼,是对他控制欲和占有欲的放纵,倒不至于真觉得自己弱不禁风了。

        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两人吻得血都热了,衣襟散乱,发冠歪斜,眼瞅着把灯一吹便能共度良宵,长庚乱摸的爪子好死不死地挨着了顾昀两江战役新添的伤疤,酒意陡然散了,理智重又占据了高地,硬生生僵着身子,强行把顾昀塞进被子里,自己又在外侧板板正正地躺好了。

        顾昀:“……”

        他有些无语:“你是不是不行?”

        长庚把脸往被子里一埋,通红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回答道:“对,我不行。睡觉!”

        漫漫长夜,同床共枕,美人在侧,耳鬓厮磨,卿卿我我,缠缠绵绵……可怜的太始帝却只能大睁着毫无睡意的眼睛看天,在心中默念《清心经》。

         大概全天下也找不到比他更凄凉的皇帝了吧。

         顾昀看着他满脸悲怆,“扑哧”一声笑了。“行,不行就不行吧。”他意味不明地点点头,翻身掀了被子,在长庚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便去解长庚的腰带。

        被长庚一把攥住了手腕。

        顾昀故作惊讶地一挑眉:“你不是不行么?既然不行,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亲自……”

        长庚要是这也能忍,就不算个男人了。

        顾昀剩下的话叫长庚铺天盖地的吻淹没了。纱帐被粗暴地抽了银勾,流水也似地滑落,掩住了满帐春光。长庚鬓角的花枝无人顾及,在动作间跌落床笫,散在逶迤纠缠的青丝间,叫蒸腾的热气暖出一帐幽香,又于唇齿间牵扯流连。

        少顷,紧闭的床帐中忽得传来一声轻笑,撒娇似的:“这算不算是,朕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

        被他的大将军眼尾绯红地瞪了回去:“闭嘴!”

         夜还长。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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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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